[徐震霞] 五楼
五楼
1993 第7期 - 校园科幻
徐震霞
离奇的事发生在星期一下午。我做完枯燥乏味的平面几何作业,已经昏昏然。我强抑睡意踽踽回家,一直到登上我家38栋宿舍第五级楼梯时,才猛地惊醒,因为在那级阶梯上有四个白粉笔写的大字,“天上有人!”
真意外,听爸爸说世界上最短的获奖科幻小说是“神垂死”三个字,我看这几个字也颇有最短科幻小说的韵味。
沉思中我登上第二层楼,又是在第五级阶梯上出现了那几个字:“天上有坏人!”
我满腹狐疑,睡意顿消,快步爬上三楼。果然,第三层楼梯上又出现了更使人吃惊的大字:“天上还有好人!”
我来不及细琢磨急登四楼,这儿用红色粉笔写着;“好人坏人正打仗!”
我向五楼狂奔,耳畔呼呼生风。终于看见我家门前那最后一级阶梯上,有几个洒落了几滴泪痕的粉笔字:“我回不去了!”
你以为我惊呆了吗?正相反,我象气球泄了气瘪下来。因为我看见在那行字上面的楼阶上坐着穿粉红连衣裙的小姑娘,胖乖胖乖地嘟着小嘴,六七岁吧,头顶扎着一对“丁丁猫”,既象轮船上的铁锚,又象飞舞的蜻蜓。真难想象,作此恶作剧的竟是她这位小黄毛。
看着她被泪打湿的长长睫毛,我轻声问:“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?你是谁家的小孩?”
她的小嘴象花瓣似地开合着,奶声奶气地说;“我是天上好人的孩子。”
我哈哈大笑:“想冒充外星人,你还小了点!”
“不,我是天上人,不是外星人,家住在粉红色小区的母机上。”她讲的普通话很标准。
“什么母鸡公鸡,那叫太空城。”我一本正经地纠正道。
“不!”她嗔怪地撅着嘴直摇头,“那儿不是城,全是飞机。很多小飞机镶嵌在大飞机上,然后很多这样的大飞机又嵌在母机怀里。你看看吧!这就是我坐的小飞机。”
我看见她的眼睛狡黠地忽闪了一下,开始从一个浅色小书包里掏出一架薄纸剪成的粉红色小飞机来,我使劲忍住笑意问:“你就坐这玩艺儿上天?”
她直摇头说:“不去不去。他们在打仗,好怕人哟!你不信就自家去看看嘛,坐在这小飞机上就会到我家,我妈妈看见你会好喜欢啊!”她边说边把小飞机放在最后一级梯子上。
“好吧!小妹妹,可惜这飞机太小,坐上去会使我的裙子沾上灰尘的。”我裹紧裙边,开玩笑般对准纸飞机坐下……
神仙也难料到那么轻率的一坐就有去无回。我全然忘记了有种称之为“四维时空”的恐怖宇宙,这种小飞机在那层次中虽是无限的薄,却也能容纳无限的厚。我轻率地押上年轻的生命。
我惊得窒息了呼吸,小姑娘骤然消失。没有天,没有地,一切都成了没上没下的银灰色,宇宙射线交织成光栅轻而易举地穿越过我的身体,我只能通过大脑感知自我存在,一点不能动弹,连心脏也只能在平面上收缩。身边有条粉红色的扁体虫,1米多长的身体两侧,对称地长着两串脚或是手,而头部模糊地象月亮,却又象那小姑娘的笑脸,是张随意念变幻莫测的扁平镜面。她举起千百条丝状爪中的一条专门写中文的手,在它侧面的空间用粉红色发光线段写道:“受我母亲之命,我从粉红色空间前来邀请您,求您这位高层次宇宙――地球上的神灵用四维时空的立体智慧和神力帮助我们赢得战争……”
图/朱小丹